想说：了了，我在这儿呢。等等我，我带你回去。
这话终究没出来，因为满口的血沫子。随着他的咳嗽声，像是力竭般，那声音突然没了。他听到喘气声，过了一会，有极为柔软的东西在落在他的头发上。
那柔软碰着他的发，他的耳朵，甚至一小边侧脸。
他全身颤栗。只觉得血气冲上眼部，也不知哪儿的力气，突然抬起头来。
他在一片血红的视网膜里见到她的脸。
她大着肚子坐在地上，一只手抓在铁栏上，一只手在随着他的抬头落在他脸上。
两两相望。
然后她的手从他脸上掉下去。她抽着气。
林东右手拼命的使劲，挣扎着把大半个身子挂靠在铁栏上。
终于在了了抓住铁栏的那只手最后一分力气时握住了。
“东东……”她不哭了。只看着他。林东觉得自己疼得要死了。
“了了。”他惨白的脸竞然有了笑意。“脸，过来”他说着话，心肺要炸开。
了了的手在她的手中使劲。终于他的脸挨上她的脸，他闭着眼睛。过了两秒钟微微动了动。
“凉。”他摩挲着。嘴动着。
她没出声。只是靠着他。
像从前一样一样乖。听话极了。
他突然睁开眼睛，身下有热液过来。血味重得吓人。
借着昏暗的光线，了了双腿大张着，那血吓人的往外涌。她脸仍靠在铁栏上。只剩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。
他这才感觉到她抽搐的身体。手脸全无暖意。
林东从未有一刻，这般绝望过，哪怕是他全身骨节尽断，哪怕生生惨死在刀棍中。也好过看到眼前这一幕。
他只剩右手可动，可此时右手紧紧抓住了了的手不让她倒下去。他生生看着了了的肚子在动，甚至连摸一摸，挨一挨，安抚都做不到。
她看着他。仿佛知道了他正看着他。
开口了。软飘飘的。“东东，好疼。流血了。”
林东几乎要疯。
他脸上还有血污，他用这张血污的脸去使劲挨着她的，双目红得要滴出血来。
“了了，别怕，别怕。东东陪着你。”生死在一起。他不要命的说话，血随着他的喉头往上涌，从他嘴里汩汩冒出来。
“记不记得，我问你，结婚证，是什么？”他血翻涌不止，很快整个下巴都满了。他不管命，仍往下说。
“你说，……”他的话被堵住了。他神智有些飘远。他把脸靠在他的脸上。她只剩身体抽动带来的哼声。
她的嘴动着。
眼睛睁睁阖阖，眼珠始终看着他的方向。
结婚证，知道么？
可以，跟东东在一起。一直一直。
两人身下热液渐多。两人就这么一个在牢里，一个在牢外，一个坐着，一个趴着，隔着铁栏，脸靠在一起。
林东想，如果就这样死了多遗憾，他从来找她时就想着见面要抱抱她。可些实现不了了。
突然有强光过来。
“小宓！”
脚步声又重又急，有人影疾奔过来。紧跟着后面仍是疾步声。
“小姐！”
“我看看！”
“这里空气太糟，快把人抱出去！”森姐话没说完，赤谨已经手伸出来。
然而众人把眼光全放在那铁栏上，大手包着小手，紧紧的。不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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